每次回老家返程临行前,无论是否到饭点,母亲都会为我包制水饺。不包顿饺子,就觉得好像缺了点啥。母亲把四季和牵挂都包在饺子里,春韭、荠菜、山苜楂、槐树花、茭瓜、萝卜、大白菜,经过母亲精心调制,都成了鲜美无比的馅料。用自家地里收获的小麦面粉做皮,筋道而有嚼头。每每煮好水饺,母亲都会端一盘子放我面前,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大快朵颐的样子。每一次,母亲都会包好多饺子,煮好后捞进蒸屉晾好,然后捡进小盆里让我带回城里。成家后,我曾多次劝说母亲,不要再专门为我包制水饺带回城里。对此,母亲“置若罔闻”,依旧“照包不误”。在母亲心里,饺子已经成了她向儿子表达母爱的特殊方式了。
在我儿时的生涯中,饺子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。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,能包顿饺子,就算是改善生活了。有两次关于饺子的记忆令我终身难忘,在我四、五岁的时候,有一年冬天,家住邻村的曾外祖母病了,母亲前去探望。时至傍晚,母亲还没回来,我又冷又饿,便径直朝曾外祖母的家走去,由于母亲以前曾带我去过几次,加之两个村相距又不太远。我没用多长时间便走到了。母亲看见我,吃了一惊,一把将我搂到怀里,连声问我冷不冷。彼时母亲刚为曾外祖母做好晚饭,一盘水饺刚煮好,正要往桌子上端,曾外祖母亲热地招呼母亲和我过去一块吃,母亲看看饺子,又看看我,欲言又止。母亲推脱着说不饿,我欢快地爬上了炕头,一口气吃了五六个饺子,那是我记事以来,吃得最香的一顿水饺。收拾完毕,粒米未沾的母亲背上我走回了家......
另外一次说来却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,那年我家卖了出圈的肥猪,照例要招待邻里吃一顿饺子,饺子早早地便包好了,放在炕边。母亲忙着在厨房炒菜,我闲着没事便在炕上翻跟头,一不留神,整个人翻在饺子上,所有的饺子全被我压碎。结果可想而知,我的屁股被母亲结结实实打了几巴掌。好在时间还来得及,母亲又张罗着包了一遍饺子。
现如今,饺子已经成了家常便饭。母亲却依然乐此不疲地为我包制水饺,这份坚守,除了如海洋般深厚的母爱,还能用什么来诠释呢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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